電車是我的得力幫手,他叫雪豹。三年來,我和他一起穿越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,爬過坡,摔過車,跌跌撞撞的,竟也有了感情。那天,像往常一樣,我把他停在了臨街的車位,打算第二天再找他。稀松平常的,我走了。
第二天,像往常一樣,我打算騎上它去夜市閑逛,可來到街邊那個位置,左右看不見雪豹的蹤影。不會是丟了吧,我有點不敢相信,對面可是公安局,誰能這么大膽子。我跑著在附近尋找,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,十幾分鐘后喘著大氣停下,不得不承認(rèn),是真丟了。
失落的情緒慢慢涌上來,到疑惑,直到憤怒。我邊走邊想,心里大罵,猖狂,實在是猖狂,公安局門口偷車,我看你是看守所沒住夠,一定把送進去吃牢飯。徑直走到監(jiān)控室跟前,說明來意后準(zhǔn)許進入,踏著增高過的純白防火地面往里走,又過了一道防火門,像電影里才見過的整面電視墻出現(xiàn)在眼前,畫面位置剛剛好,你跑不了了,嘴角微微上揚。
“師傅,麻煩把時間調(diào)到下午6點半”,監(jiān)控大爺熟練地操作著控制器,畫面閃回,雪豹出現(xiàn)了,好好地停在那里,心里一陣激動?!凹铀佟蔽艺f,時間飛速跳動,畫面車馬穿梭,紛亂無序中雪豹好好地待著,天色暗下來,畫中光影滑動,暗夜中的燈光繁雜刺眼,時間繼續(xù)飛跳,“半夜12點了,這不還在嘛”大爺說著,話音剛落,一瞬間燈影閃動,“沒了!”“倒!倒!往回!”,大爺慢慢往回?fù)苤b桿,“停”,面面定格到了一個黑影,“恢復(fù)原速”,黑影開始慢悠悠在車附近游蕩,像是在蹲守,打望著車主會不會回來。一會從路口搖晃著走來幾個人,勾肩搭背的像是喝了酒,黑影往后退了幾步,“這賊膽兒還挺小”我說,“賊嘛,怕見人,我見多了”大爺慢悠悠飄出來幾句話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那幾個醉酒的人在路邊坐下來,其中一個去對面小超市又買了一提啤酒,“又喝起來嘍”,過了十幾分鐘,那幾個人揮手告別,四散消失,只有一個還留在路口,不知道在等什么。那個黑影見狀,打了一個電話?!翱隙ㄊ窃诟锎ā?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畫面中的黑影一會在附近轉(zhuǎn)悠,一會坐在附近車上。
黑影守在那里,快一點了,同伙還沒來···
這時,從畫面右上角的路口閃起了紅藍交錯的光,慢慢開過來,是一輛警車,穩(wěn)穩(wěn)的停在了雪豹的跟前,下來兩位警察,“什么意思”“咋回事兒啊”我完全蒙了。
黑影走到路上,燈光照亮了他,看起來有六十多歲,穿著灰色的襯衫。這位老人跟警察比劃著,不時的指指我的雪豹,指指路口那群人喝酒的地方。說完后,跟警察握了握手,老人騎著車子獨自消失在夜色里。一位警察走到雪豹跟前,把他騎走了。
原來,是沒拔鑰匙,那位老人看到后,怕我的車被偷走,一直在守著,那個電話原來是在向警察求助。
原來是好人。
我感到臉開始發(fā)熱,血往腦門上涌動,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人,原來那個被我口口聲聲要送進去吃牢飯的,是這位午夜幫我看車的銀發(fā)老人,我為自己說過的話懊悔不已?;剡^神來,撥通警察電話,又一次證實了這一切。
到了派出所,警察拍拍我的肩膀說“小伙子,你遇到好人啦,那天半夜旁邊的一群人一直往這瞄,那個老頭在那守了一個小時,不容易,現(xiàn)在好人多啊”。
那晚,我靜坐在窗前,回想這一切,回想著那位老人的身影,回想這座城市帶給我的給我善意和溫暖…
那個午夜,畫面中的黑影,是那夜色中最明媚的光。